“娘子,本王要送你上花轿了。”
一扫面对风玉润时的冰冷,龙御沧转头看给怀中一团红的人儿时,连低沉语调里都透出丝笑意。
说话间他吐出的气息,尽数喷洒在了那薄薄的红盖头上,竟惹得她心神一荡倏地崩直了僵硬的身子。
“别怕,一切有我。”
看差点龙御沧在耳畔轻轻吐出这五个字时,丰神俊朗的面颊上是怎样的表情,风浣凌却奇异地安了心,任他抱着自己一步步走给大红花轿。
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那般好闻,让她醺醺然似被迷醉了般,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烧。
直至被龙御沧小心翼翼地放到轿子里,风浣凌迷离混沌的神智才微微清醒,下意识地压住他正要抽回的手臂,而后便听到布料的彻底破裂声。
那是适才风玉润将她自背后甩飞出去时,故意拉扯她衣袖时造成的破裂隐患,因此这会儿不过轻轻一拉,便将半边袍袖彻底扯落下来。
已然稳坐在密闭花轿里的风浣凌,略一垂眸便看见身上精致厚重的嫁衣,半边袖子滑落,连里面的中衣袖子都破裂大半,露出里面大片雪白滑腻的香肩来,被周围耀眼的火红色向映衬得分外诱人。
她甚至依稀听到虽站在花轿外,但大半身子都还探在轿厢里悬在她给上的龙御沧,疑似正吞咽口水的轻微声响。
乍看到眼前微露三分的旖旎春色,龙御沧眼底先是划过道暗沉异芒,随即鼻翼轻动,顺着某种吸引渐渐靠近风浣凌。
他要做啥子?
被红盖头隔绝了视线的风浣凌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呼吸略显粗重的龙御沧正渐渐靠近。
纵然是在宽敞的八抬大轿里,但终究只是轿子,空间有限,两人的距离本就已然极近,而如今他更是整张脸都贴回来,在他脖颈和裸露的肩头间缓缓游移。
龙御沧突然这般唐突的ACT,却惹得风浣凌也跟着气息微重,心头似被根羽毛轻轻拂过般,有些异样地发痒。
他这是如何了?而她自己又是如何了?
“你身上,很香。”
“……”
“除了本身的体香、胭脂香、醺衣香、花油香外,还有一股极淡的异香。”
“……”
感觉到肩头忽然一热,风浣凌再顾不得规矩急急掀起盖头,满面惊疑地看给近在咫尺鼻息可闻的龙御沧,恰好对上他深不可测的幽暗双眸。
“我倒很是喜爱娘子这般春色微露模样,但却不喜爱向别的男人也看了去。”
龙御沧对脸颊羞红,紧张得身子僵硬的人儿安抚一笑,高大的身影彻底挡在轿门处隔绝外界全部视线,隐隐散着银月光晕的大掌在她赤裸的肩头缓缓移动着。
不知他要做啥子的风浣凌本能地给后退缩,想起之前他在湖中水榭搭救自己时抱她在怀迟迟不愿放下,心道:“这清誉在外的澈月王,难道真是个登徒子?”
见她如此反应龙御沧并未恼怒,反倒将嘴角笑弧勾得更深,清冷的眼底溢满柔光。
眼看着他的大手,缓缓拉起她滑落在臂弯处的破裂衣袖,风浣凌心头一松,以为他只是好心地想帮自己掩去尴尬。
但当眼看着他抽回手时她才瞠目结舌地发现,明明裂开大口子的衣服肩头处,仅仅经他刚刚那样一碰,竟然就恢复如初完好无损了!
还记得自己不能说话的风浣凌,只好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看给龙御沧,无声地询问着如何会有如此奇异的事情发生。
“娘子,忘了为夫本是在元灵山修行的么?这恢复原状之术不过雕虫小技,日后娘子自会见识到为夫更多的‘本事’,想必不会让娘子后悔下嫁的。”
龙御沧又是展颜一笑,只怕旁人几年间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笑容叠加起来,都不及这短短片刻间,他为她所展露的多。
“这是清心丹,你我一人一颗。”
龙御沧掌中变戏法似的忽然出现两枚丹药,他先扔进自己嘴里一颗,而后才把另一颗送到风浣凌唇畔,见她迟疑地抿着唇,方才解释道:“你的喜服被人洒了销魂散,虽然今年我还不清楚此举意欲何为,但提前防备总是不错的。”
销魂散?
风浣凌对这名字倒不陌生,前世身为皇后时,便曾听闻过后宫新手为了争宠就用过这东西,难怪她穿上喜服后觉得自己总是心神不定,被龙御沧抱在怀里后更是浑身发软,原来竟是着了这销魂散的道。
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犹豫,就着龙御沧的手吞下那枚丹药,不多时便觉得头脑心神都如被清风拂过般通泰不少。
服下清心丹后,风浣凌默默和龙御沧对视良久,心中百转千回有许多问题想问,但终究只是抬手推了推他胸口,而后自行从头罩上盖头。
ACT虽简单,但意思却已然表达得十分明白,新郎官窝在新嫁娘的轿子里太久可不合礼数。
因此,纵然眷恋那方小天地里微妙的气氛,龙御沧还是立时抽身退出来,随即翻身跃上系着大红彩绸的枣红骏马。
适才窝在花轿门口,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目下和风浣凌缠绵低语的龙御沧,显然已不是世人所熟知的那位寡情清冷的澈月王。
风清和风玉澜都因伤没有出今年送嫁队伍里,否则看着世人眼中遗世清绝的澈月王,竟然不顾众目睽睽在花轿里和新娘子低语厮磨耽误了那么久,只怕都会气得妒火中烧气欲怄血。
迎新仪仗重又缓缓动起,离开丞相府去往皇宫承阳门方给。
莫说是蜿蜒数里见差点头尾的奢华仪仗,单单见到风华绝世一骑当前的澈月王,便足以引得两旁看热闹的民众欣喜若狂。
坐在八抬大轿里的风浣凌,揣测着自己喜服上的销魂散大半是大夫人所下,或许是风清婉的主意。但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?她可不会认为他们只是想向自己与龙御沧的新婚“助兴”!
虽然还猜不透这背后是何等阴毒目的,但风玉润泄愤报复的举动,倒是阴错阳差地让龙御沧发现了这异常,否则自己这次不知不觉便着了他们的道。
至于接下来会发生啥子,便且行且看吧,反正销魂散已解,身边又有个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男人跟着护着,她有何拒?
神龙国皇城,承阳门。
风浣凌曾经想过自己再次走进承阳门,迈进龙氏皇宫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,许是在尽数扫平仇家之时,许是在手握重权足以和龙溟对抗之时。但她从未想过,会在如此短的时日内便重入皇宫,在她才刚刚最初预备复仇时,便要再次面对身披龙袍的玄帝。
而最为讽刺的是,她竟然要在龙溟的主婚下,嫁向他的皇叔!
依例迎亲依仗必须止步承阳门前,龙御沧下马后径直来到轿前,给轿内的风浣凌伸出手,发觉她交到掌心的指尖竟冷若冰霜。
其实风浣凌很想像过往一样表现得淡定从容,可是当自盖头下的缝隙看到承阳门前特有的青石砖,她便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父母宗亲在此被当众砍杀的画面。仿佛脚踩之处还残留着他们的热血的灼烫,使得她自心底生出入髓的寒。
龙御沧垂眸凝视她惨白如雪的手半晌,薄唇微抿没有言语,只是将那纤细小手紧紧握在他的大掌之中,抬步走进承阳门。
晌午的艳阳高悬,为澈月王大婚之礼而装点过的冗长宫道两旁,花开如海,彩幔飘飞。
背倚青龙阁的青龙殿前,覆着红毯的百级石阶之颠,身披明黄龙袍的玄帝携莞贵妃卓然而立,众礼官宫人等随侍在旁。
“澈月王和王妃驾到!”
随着内监尖锐的喊声接续传出,全部目光都聚集在铺着长长锦织红毯上,渐行渐近的一对新手身上。
自走进承阳门一路行来,风浣凌已然渐渐收拾好沉痛纷乱的心绪,当停步在台阶下和站在高处的玄帝遥遥比较时,哪怕隔着红盖头她也清楚感受到头顶那道无比熟悉的目光。
听身为主婚人的龙溟说着冗长祝词,在礼官的唱礼声中,完成叩拜,